魏陵渊。

APH/全职/印度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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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H/独樱】头饰(暂完结?)

2015年老物读档。还在寻觅下半截原稿中。

主CP独樱,副CP普菊,有法越提及。

明治时期背景。某文手三十题的关键词“樱花铺满的坡道”+“落于发间的花”。



头饰


(一)

   小。非常小。

   这是路德维希初踏上日本的土地时,产生的第一个想法。

   诚如所言,举目所及之处的一切都是对路德维希来说过于小巧的物什——干净整洁的狭窄街道两旁是一所所外观上无比相像的低矮木屋,覆盖着灰瓦的弯翘檐角伸出刷着石灰的雪白围墙,有时还带着一两根突兀的细枝。人们似乎习惯在院内植树,这些木本植物的枝干甚至远远超过了他们栖息的宅第。虽然只有东京市中心才能看见富有现代化气息的高楼大厦与来去迅疾的黑色出租车,但路灯杆子早已在大部分的街巷中竖起。街上的行人或是西装革履,或是宽袍大袖,但无论是哪一派,共同的特点便都是身材矮小。路德维希曾以为他在舞会上见到的那些日本留学生都已经足够配得起抱在怀里的瓷娃娃这个称号了,真正来到他们的故乡后,才发现他们的身材已经足以称得上高大修长。络绎不绝的路人中也不乏一些高鼻深目面孔:荷兰商贾、法国诗人、带着猎奇心理前来追寻马可·波罗脚步的英国探险家……路德维希仿佛看到至多一百年后,这座古朴与时髦夹杂,安静与喧嚣混合的小城成为了世界著名的大都。但都市风光令他不感兴趣,在欧洲有几乎一百座城市能建成这样。因此,德国人的蓝眼睛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那些属于“日本”的部分:譬如那一排排传统日式建筑,譬如那庭园中伸着光秃秃枝桠的樱花树,譬如那些街道旁穿着艳丽和服的女人。她们梳着高耸起的发髻,纤细的腰肢上系着硕大的太鼓结,手里攥着小包,一双双穿着白袜子的小脚迈上东洋黄包车前的踏板,待坐稳后雨遮掩住了她们的面容,总是低着头的车夫拉起车把将她们带向远方,融入街道上不息的人群中去,就再也看不到了。

路德维希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一切时,不知不觉,他就已经在本田菊的带领下,在两扇紧闭着的木门前站定了。门外的墙上镶着块石板,上面写着两个他看不懂的符号。

本田菊是路德维希的兄长,基尔伯特·贝什米特教授的学生。基尔伯特是个沉不住气的年轻教授,喜欢带本田菊出席各式各样的酒宴与舞会,把这个东方来的小个子当宝贝一样向愿意听他说话的所有人炫耀,称赞他是他“简直有史以来教过最好的学生”,他的成绩是同期生中最优秀的,远远超过了那些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家伙,甚至就连那些勤奋苦读的人也能被他甩在后边。简直没有人能相信,这些细脖颈撑着的小脑袋里边竟然装着一颗睿智的大脑。舞会上女士们争先恐后地去向这些异国高材生邀舞,本田菊的同胞们中甚至有几个成功地在歌剧院里交到了发展到谈婚论嫁地步的小女友儿,但这个小个子总是沉默地站在基尔伯特身后,对所有人点头微笑,却永远一言不发。和兄长的专业是医科不同,路德维希的兴趣在于人类学与社会学,他决心在亚洲这里找到些什么,能够收编进他正在撰写的论文里。恰好一学期满本田菊要回国休假,路德维希把第一站选在了日本。他预计会在这里停留两三个月,最多半年,之后取道中国少有的某个开放港口一路南下。而也许是为了卖自己的老师一个面子,素来不喜欢与他人有过多接触的本田菊同意路德维希在他家借住。

敲了门之后没多久就有人来应门。路德维希听到门后匆忙而至的脚步声,从打开的门缝中伸出一只纤手,将两扇门板缓缓拉开。终于可以看清门内站着位年轻小姐,垂手侧立在门边,瘦小的身体裹在宽大的淡粉色振袖中。与本田菊互相打过招呼后,她深鞠一躬,在两人身后重新闩上门,转过身先于两人消失在一丛灌木后了。本田菊则负责引着路德维希,沿着庭院铺着石板的主干道,进了屋。

屋内走廊和天花板所构建的空间稍稍有点拥挤,路德维希始终忍耐着在走廊上低头弯腰经过的冲动。行李已经被示意放在门口,他两手空空地跟着对方来到似乎是客厅的地方“坐”下——路德维希很不想承认,这样子双膝并拢,臀部放在脚后跟上挺直了腰板的姿势也属于“坐”。这应该属于受刑。但是作为一个有良好职业素养的人类学家,学会适应当地的习俗才是正确做法。因此他努力忍耐着没过一会就酸麻无比的大腿上的阵阵刺痛,发自内心地期待着无论是自称去换衣服让他稍等片刻的本田菊,还是刚才那个连长相也没看清的姑娘中能有一个人想起他还在这儿。

身后的纸拉门被轻轻打开。路德维希以为是本田回来了,手撑着矮桌半转过身,看到的却是点缀着朵朵粉白残樱的粉红色振袖。方才消失的极快的少女正跪在门外,将手中一个托盘放在地上,膝盖小心地挪着爬进了客厅。她进来,将身后的纸门拉上,复又捧起托盘极其平稳地站起了身。路德维希的目光追随着低眉顺眼的少女,看着她微低着头,迈着小而轻快的步子,来到他的右手边。红木漆盘被放在面前的矮几上,上面是一套漆器茶具,没有什么装饰,但釉色圆润透亮惹人喜爱。

当少女用双手恭敬地将茶杯端正地放到他面前时,路德维希犹豫着是否要道句谢。他不会当地语言,说什么也没用。所幸这时候本田菊从另一侧的纸拉门进了来——他换下了青年留学生标志性的白西装,深色的袴显然更贴合东方人含蓄内敛的气质,然而路德维希始终不明白的是东亚人如何能在这样的广袖深衣中行动自如,而不一路带倒一切能碰倒的东西——在路德维希面前的坐垫上稳稳“坐”下,本田菊介绍道:“贝什米特先生,这位是我的妹妹,本田樱。”

被称作“Sakura”的少女此时已经为两人摆好了茶杯,斟好了茶。她趴在地上,对路德维希行了个礼,便带着她的茶壶一起退到了不远处的角落里随时预备着要为他们添茶,将说话的空间留给了两个男人。路德维希听见有丁零当啷的悦耳声响,他刚才发现那是本田樱头上一枚樱花发饰下缀着的两串小铃铛互相碰撞发出的声音,每当她走动时,它们就会碰在一起,让她刻意压低的脚步声显得毫无必要。

路德维希却无端陷入了尴尬:如果这是在欧洲,他大可以称赞一家女主人的美丽动人,无论她的角色是妻子还是姐妹。但现在这是在亚洲,他不知道即便用最委婉的方式来措辞,是否仍然会被看做轻浮与不礼貌的表现,然后被扫地出门之类的。“亚洲人的保守程度就和他们身上的衣服一样多。”基尔伯特的一位法国朋友曾经如此戏谑地调侃,那时他正在追求一个印度支那女孩,却发现以往罗曼的老套路根本不起作用。本田菊看出路德维希无话可接,淡淡地开口:“请您用点粗茶吧……舍妹的技艺,实属卑微。”说着他率先捧起自己面前的杯子,用左手托着杯底,右手轻扶着杯身的姿势缓缓送到嘴边。路德维希赶紧有样学样——但他根本没意识到入口的会是这种东西。英国人喝茶放糖,但日本人不。因此这些绿色的液体既苦又涩,比起饮品更像是几十种药草混在一起榨的汁。德国人可悲地预感到,这趟亚洲之行并没有想象中的容易,前方还有无数种东方人引以为豪的传统文化在等待着他。穿过地中海、南亚次大陆与马六甲海峡,简直令人怀疑是否已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为了转移开在茶水上的注意力,路德维希将目光悄悄移向一边,却和这屋子里的第三双眼睛恰好对上——他发现本田樱虽然看似是在角落里一人呆着做些女人的活计,但那对乌溜溜的,和本田菊(以及其他所有亚洲人,路德维希承认自己分不清)如出一辙的眼珠子却直勾勾地盯着他,带着一些少女特有的纯真的好奇。想必无论是这古怪的现学现卖的跪坐姿势,还是茶初入口时那一瞬的皱眉,都被这姑娘全看在了眼里。本田樱极快地发现德国男人正在回望着她,吓了一跳,匆忙垂下的脸庞没有藏住上面两朵羞赧的绯红。她手忙脚乱地用嘴叼住一根线,却把针不小心丢在了地上。路德维希觉得有点好笑,他不想再给这姑娘添更多的难堪,于是转了回来。

捧在手中的茶杯与杯口蒸腾的雾气遮盖住本田菊大半张脸。从进屋开始,他始终没瞥过一眼他的妹妹,对她的来去与存在,他仿佛习以为常、了如指掌。

“您对这房子还满意吗?已经有点旧了,各种意义上也比较窄,不过给您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希望您还能住的习惯。”

“啊,谢谢。我至多停留到您假期结束。顺便问一下,我的行李呢?”当路德维希开始说话的时候,本田樱的手也停住了。显然她正在用心地听。

“阿樱端茶来之前大概已经放进去了——请放心,她在打扫房间的时候也不会多碰您的东西的。”本田菊以为路德维希的皱眉是在担心这一点,适时地补充上解释。但路德维希是感到不可思议,他的行李里虽然东西不多,但还是颇有几本大部头的。像本田樱那样瘦小且看着弱不禁风的女孩竟然独自一人迅速将它们搬走,算起来应该有些难度。

“当然,我不是这个意思。请您替我向她道谢。”德国人点了点头。“另外,当然是在不会打扰的情况下,我能对您,”不知怎的,他咽了口唾沫,“以及您的家人做些采访吗?”他的眼角余光不自觉移向角落里,那姑娘正非常仔细地听他们的对话,也不知道她究竟听懂了什么。闻言,本田菊露出相当得体的微笑,眼睛里却没半点笑意:

“您请便。不过因为我还有一些事情,相当遗憾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请您尽管找她。”

“非常感谢。”

路德维希还想再说点什么,本田菊却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连日来的旅途辛苦您了,在用晚饭之前,请您先回房间休息吧。”

他使了个眼色,本田樱会意地站起身来,示意路德维希同她走。他们俩一起爬上了每一层只够放下路德维希半个脚掌的楼梯,二楼还有几扇纸拉门。一眼望去就能发现走廊尽头孤零零地摆着一个柜子,走近了才能看清放在柜子上面的是个娃娃。从做的样子来看,是一个艺妓。华丽的衣饰与苍白无血色的脸颊形成鲜明对比,涂的鲜艳欲滴的嘴唇更衬得眼神空洞无物。工艺相当精致,但却让人看的有些背后发凉。本田樱拉开最里间的纸门。她打开壁橱,给路德维希看到晚上睡觉时用来铺的被褥。指点完一切必须的东西之后,她转身准备离开。路德维希在她身后试探性地道了谢,那羞怯的姑娘一听见他的声音就立刻跑走了,风铃激烈地碰撞,又发出一串好听的声音。

晚饭时分,路德维希并没有在餐桌上看到本田樱。本田菊解释说,那是因为她不愿意下来。倘若那天的晚饭不是别出心裁的一桌子西洋食物,外加让人感到意外的刀叉配在装煎鳕鱼排与土豆泥的盘子边的话,路德维希简直以为自己做了什么,惹那姑娘不高兴了。

 

(二)

本田菊一早就出去了,路德维希本指望在他的带领下在城内转一转,现在只得作罢。偌大的屋中只剩下他和本田樱二人。尽管这只是见面第二天,路德维希还是能发现她是位手脚勤快的能干女性——至多不过凌晨四五点,楼下的厨房就已经有了响动,那是她一天的开始。透过二楼的窗户能俯瞰到整个院子,路德维希一上午都坐在窗边写日记,甫一抬头,便能看见院中的本田樱忙忙碌碌,在主宅和独立出的仓库间奔来跑去。浇花、打扫、擦擦洗洗,她在路德维希的眼皮子底下熟练地干着一件又一件琐碎无聊的家务活。这屋子能一直保持着虽狭小却又井井有条,虽破旧却又整洁舒适的状态,不用说肯定全是她的功劳。“女人是家庭的守护神”,这句意大利谚语哪怕放到万里之遥的一个小岛上也仍然适用,但是大和抚子们与她们那些亚平宁的同类又具体有着哪些不同呢?路德维希很感兴趣,他想找机会能和本田樱谈谈,可看上去她始终忙的焦头烂额,没有时间搭话。

但是,机会总是会在恰当的时候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到来的:最先跨出交流这一步的,是本田樱而非路德维希。那是两三天后的一个黄昏,下午约莫四五点的时候,夕阳的余晖开始显现,洒在庭院一角圆石环绕的小池塘上,如镜的水面被微风吹拂,泛起细碎的波纹。五彩斑斓的锦鲤间或从一潭浅浅的池水中跃出,一甩尾巴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啪地重新落进水里,激起一滩水花。在这样慢吞吞的景色中,时光流逝的速度仿佛也降了下来,和那天上心不在焉的散漫流云齐平。透过拉开的纸门,路德维希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一切。这几天来他一直过着相对无所事事的日子,除了登门拜访驻日武官以外,几乎一件正事也没做——那位先生来自巴伐利亚,来到这里工作已经三年了。路德维希喜欢听他用一个日耳曼人的视角来评论身边的一切,他认为这很有价值。巴伐利亚人曾经对路德维希谈起他在陆军大学任教的那段时光,那里的教材全是从德文翻译而来,学生们也多通晓德语。他说起这些人的求知欲是相当可怕的,并且更可怕的是一旦他们发现现有的知识能够取代过去的,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把过去所学统统扔进垃圾堆——在德国人来之前,日本人将法国人当成陆军典范与学习对象,但自从普法战争之后,他们就把法国战术当成了一无是处的东西,把之前的那股研究热情与专注不带一丝留恋地转向了胜利者。然而无论如何,过去学习的东西也会融入他们的性格中,将他们每个人都变成不伦不类的矛盾体。他们的脑子里满是近代西洋的文明开化,内心里却仍然是传统的儒家思想占主导。武官先生并不介意路德维希边听边做笔记,相反他愈发热情高涨地说了更多,一直到因为工作原因不得不告辞为止。令路德维希感到相当意外的是,巴伐利亚人居然是他兄长基尔伯特的故交,甚至正是他把本田菊推荐到了基尔伯特门下。

“这么说来,他不但有天赋,而且真的超过了那些心高气傲的普鲁士佬?”送路德维希出门的时候,巴伐利亚人叼着烟斗吸了一口,脸上显露出沉思。

“是的。您的眼光相当好。”路德维希裹紧自己的大衣。二月份的日本夜晚气温还是相当的逼人。这句不轻不重的奉承话却让武官先生连连摇头:

“不,不,不。我想最开心的还是老基尔。他的收获比所有人都要大,不是吗?”

这句话让路德维希感到费解,但他很快就忘到脑后,转而沉醉在了黄昏的庭园中。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转过头,他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是本田樱。这么多天来,她第一次主动接近路德维希,还带着她的那套茶具。今天她穿的是一套女袴。比起振袖,这套衣服给她平添了几分干练。脸上的表情也一改前几日的娇俏羞涩,换成了落落大方的得体微笑。路德维希迷惑地望着本田樱笑眯眯地在他身前坐下,像上次那样,恭敬地递给他一杯茶。

“打扰您了,贝什米特先生。只是这样绚烂的夕阳,能否加上我一个共同欣赏呢?”本田樱开口,说的竟然是一口流利的德语。路德维希瞪大眼睛,随即就意识到这并非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此时的日本西化程度相当高,外语也相当普及。他点了点头,向后缩了缩。隔着一个茶盘的距离,少女直勾勾的打量目光落在他身上,这是第一次他们如此近地望着对方。本田樱始终抿着嘴微笑着,然而她的笑容要比本田菊真诚百倍,不是出于礼貌而虚情假意地表示友好,而是一种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喜悦。这笑容让路德维希本能地觉得可以放松地和眼前这位姑娘相处,他预感到这么多天来等待的机会终于出现了。

“真是太谢谢您了,百忙之中愿意抽出空来和我说说话。我听兄长说,会有一位德意志的学者到我们家借住,听说这件事时,我简直高兴和紧张的不能自已。”

“为什么?”路德维希眨了眨眼,思考着怎样才能诱使她说的更多。虽然本田樱十分热情,几次主动挑起话题,但她的骨子里仍然是拘谨的,言辞总有几分保留。

“因为,这还是我第一次接触到西洋人,”本田樱用袖子掩着嘴,发出轻轻的笑声,“小时候听祖父说起曾经和南蛮人买火枪的事情,他说他们有着火红的头发,还有绿色玻璃珠子一样的眼睛。我想,啊,那一定很好看。兄长在陆军学校,也和我提起异邦人的老师。不过我的女子中学里,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大家都是日本人。有时候我甚至会觉得有些遗憾呢:从小到大一直跟在兄长身后不放,现在成为了留学生的兄长看到了我所看不到的风景,经历了我所无法经历的事情,见到了我所见不到的人……我经常想着如果能去海的那一面看看就好了。贝什米特先生,您来自欧洲,请您告诉我您的家乡一定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吧。”说着这些话的同时,本田樱的脸上显现出向往之色。她一会儿望一望院子里,一会儿又转回来看看路德维希的脸——那上面有她期待已久的玻璃珠子般的眼睛和耸立的鼻梁。她相当单纯地好奇着外部世界的一切,她必定毫不怀疑地坚信着德国,乃至欧洲是所谓文明开化的社会,人民一定会为国家在军事和科技上的领先世界而满足。因为对她的祖国来说,黑船的闯入与炮火在下关的轰鸣仍然是刻骨铭心历历在目的痛苦,这个古老且陈旧的东方国家要的不多,拥有现代化的设施、军队与政治制度就能让他们自以为高枕无忧了。但是与此同时带来的一系列社会问题,路德维希很清楚可能会是什么,而这些是天真地向他发问的本田樱不会预料到的。

“您有这股旺盛的求知欲,真应该亲眼来看一看。别人告诉您的永远只能让您产生想象,您看到的所收获到的绝不是其他人能告诉您的。”路德维希谨慎地如此回答她。他不知道本田菊寄回去的家信里都写了些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里边只有令人振奋的消息。本田樱眼里掩藏不住的兴奋光芒黯淡了下去,语气里有一种失落的无奈。

“您说的对。只是我不认为会有这样的机会的,能够见到您,听您对我说话就相当满足了。在地球仪上,”她比划了一下,“日本只是个藏在角落里的小岛,外面如此广大的世界,还有无数的新鲜东西,我恐怕一生都无法浏览完啊。”

“不是每一部分都能够发现,但只要是发现的部分都能带来一次全新的体验,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您认为呢?我相信您的这个愿望总有一天会实现,我也希望它会实现——就像您说的,地球仪上所有的国家,在整个世界面前都只不过是藏在角落里的一块微不足道的陆地罢了。”路德维希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渐渐低沉柔和了下去,他凝视着对方的眼睛,试图让自己的话显得更加可信。虽然事实恐怕正如本田樱所说那般遗憾,一个传统家庭出身的女性很难走出她们熟悉的土地,真正去感受世界的博大,但作为一个人类学家,本田樱纯朴的愿望也正是他研究的热情来源,倒不如说她用浪漫主义的语句诠释了他的理想。

本田樱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她半张开的嘴仿佛要说什么,到最后出口的关头却畏缩了。

“感谢您的祝福,”她十分努力地忍着话里潜藏的笑意,“另外,请恕我失礼,您的眼睛真是不像玻璃珠子啊,比那更有神,也更漂亮。”

这时候有人叩响了大门。本田樱慌忙站起身,收拾起地上的东西,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失陪了”就匆匆奔出去,路德维希只来得及看见她头上标志性的樱花发饰从他眼前一掠而过,留下一道残影,还有空气中仅剩的残香。


つづく/Fortsetzung fol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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